二十三、情由心生 (第2/2页)
杨青峰忽地又是一怔,这个孱弱少年如今怎地叫我做青峰哥?先前好似他处处看我不顺,张嘴便是与我争吵,便连我姓名也是不屑口呼,如今却叫我做青峰哥,真是让人好不自在,口中却也不便说出。只轻轻哦了一声,掀开被褥,向自己左胸痛疼之处去看,只见那里包着厚厚的白布,犹自有鲜血渗出之迹,头脑之中方是慢慢想起自己跟刘宗敏拼斗,其时那一人持剑向孱弱少年刺去,自己飞身去挡,那剑便刺入了自己左胸。刘宗敏一行之人正是为抓捕孱弱少年而来,后来李岩大哥赶到,那一行人不敢违抗大哥之命才即撤去。回想至此,便即连先前自己受师父之命,一路暗护孙承宗大人,将孱弱少年误伤,为孱弱少年寻医,与悯无双之事也尽都想了起来。心想孱弱少年必是在生死之时,我以自身性命不顾护他,终使他心中感怀,不由自主便叫了我做青峰哥。又寻思无双早已离了自己身去,刚刚见那大风将无双卷入浪涛之中,是为自己心神恍惚梦中所见,虽不是真实之事,却也更为无双独自一人身去担忧不已。
孱弱少年欢喜不尽,伸手将脸上眼泪抺去,去到门外,又偷偷的哭了一回,方始叫人拿来粥羹,是以鸡肉加小米为料合煲的稀粥,取了汤匙,一匙一匙的喂了杨青峰进食。杨青峰头脑渐觉清醒,见那两只粗烛已快燃尽,知是夜深,孱弱少年却还能取了新鲜羹粥,心下疑惑,却不知孱弱少年为了杨青峰醒来之时粥可食,时时让人煲粥相候,杨青峰昏迷三天,这粥也不知重新熬过了多少次。杨青峰一边吃着羹粥,一边心想,李大哥既是命刘宗敏一行退去不再抓捕孱弱少年,一切皆由他向闯王覆命,此时应是没有多少危险,只是那什么李闯王要抓孱弱少年,刘宗敏一行眼见便可得手,李大哥却命他等自去,一切都由他负责,也不知他如何去向那李闯王复命,也不知李闯王会不会责罚于他,想了一时,只觉神疲力倦,便又沉沉睡去。
杨青峰再次醒来,却是白天,孱弱少年坐在杨青峰床前椅上,头伏在床边,似是日夜相守不曾身离,见杨青峰身醒,忙踉跄出外招呼了下人拿来时时相备的吃食,待候杨青峰进食,除去与上次一样的粥羹,却又多了四样肉蔬,两盘密饯。孱弱少年不让外人进屋,每次都是有人将东西拿来屋外知会,孱弱少年自将身出外接了进来,再喂了杨青峰吃。
杨青峰自觉今日精神大是好转,全身也有了些许气力,却是只要将身一动,胸口还是痛疼的厉害。想要起来,却被孱弱少年按在床上,依旧由他拿了小匙给自己喂食,吃完粥,又吃了一些肉蔬,最后吃了几颗密饯,孱弱少年还要再喂,杨青峰却是再也吃不下了。
孱弱少年见杨青峰今日进食不少,也自高兴,待杨青峰吃完,自己也略略吃了一些,将盘碗筷碟都端了出去,让人拿走。却又回身将杨青峰身上被褥揭起,将他胸前包着的纱布一层一层解开,露出那剑刺的伤处。眼见伤口不再渗血,心下稍稍安定,将干净白布在净水之中浸湿,轻轻去那伤口周围擦拭干净,涂了药膏,重又用纱布包好。
杨青峰心下感激,将眼向孱弱少年去看,见孱弱少年脸上之色与几日之前大不一样,前些日脸上尽是奄奄之态,如今虽也憔悴,却多了许多坚毅刚强,心思先前孱弱少年有得我身所依,如今自己受伤甚重,他要照顾我,全是拼了胸中一口气在,以及心中之念,他虽经不医神医以真气灌输,却也最多只能保得三月无事,眼下之时已过了半月有余,还当尽早寻得千年人参为他医治。心存此念,又静床卧了四五日,心中再也不能安神,寻思眼下两人都是身有重伤不能骑马,便对了孱弱少年说道:“你去雇一辆马车来,咱们明日坐车上路。”孱弱少年想了一想,点头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孱弱少年起身出去,进来之时手里拿了一面大大的铜镜,置在杨青峰床尾,将杨青峰扶了起来,半坐于床,身后叠了被褥倚靠,面相正好映在铜镜之中。孱弱少年手里拿了木梳,对杨青峰说道:“青峰哥,你这几天受伤,我怕扰你休息,也没给你梳洗,今日我给你梳个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