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违誓相医 (第2/2页)
杨青峰正要向神医讲说先前所生诸事,再向不医神医求教孱弱少年受此迷毒侵害解救之法,只因耳中闻听不医神医说了几无药可治几字,在无药可治之前加了一个‘几’,心想总是还有医治的希望。不医神医却语速甚急,不待杨青峰说话,已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说道:“少侠朋友所中那阴阳穿心掌,是河南伏牛山侧周家庄周彦希周老爷子祖上所创,至周老爷子之父已达登峰造极之势,周老爷子掌上造诣不在其父之下,不过周老爷子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是以近来在江湖之中名头不响。这阴阳穿心掌历来只传子祠,且传男不传女,是以伤少侠朋友之人,想来定然是周家之人,不会有它。从古至今,武学掌上之功,要么只能至阴,要么只可至阳,只有这阴阳穿心掌阴阳皆具,实为武学一大奇迹。为其所伤,医治则是难上加难,只因其一,需大大损耗为其医治之人内力且难能恢复,试想非大仁大义之人,自不会耗费自身十年甚至数十年修为去为一人疗伤;其二,自身内力修为不达登峰造极者,不能为此伤患医治,即便那周家老爷子身具阴阳穿心掌之功,若说便可医治其伤,也是不能,放眼当今武林,功可为其疗伤者,屈指数来也只四人,其一即为少侠师门武当派掌门玉虚道长,其二为少侠之师空虚道长,其三是当今少林方丈智信大师,其四说是有,其实也是无,是山东武格庄庄主武行路,他年轻之时便已是名震江湖,与少侠之师空虚道长是同辈之人,若说功力,少侠不必介意,当年虽不在令师空虚道长之上,只怕也不在空虚道长之下,三十年前不知所踪不知生死,今若犹在,他一身功力想必定然也可为此伤之患疗治。前三者玉虚道长、空虚道长、智信大师都是大仁大义之人,若有少侠去求,为少侠朋友救治,任他们之间其一,定然皆会慨然而允,难就难在如今其又身中十香迷魂酥,毒侵肺腑,腑脏之功损伤殆尽,非有那千年人参不可复其功能。这人参是药中至宝,能长上百年已是难寻,若说千年,当世之中有还是无,即便是老夫,也不敢断言。”
悯三秋语气促急,将话说完,杨青峰心内又是欣喜又是惆怅,欣喜的是这孱弱少年之伤终久还是有药可医,惆怅的是这药有还是无,便连不医神医都不敢确定,如今该去何处寻找此药,自己心里一点方向也没有。
经过一些时候的言语,悯三秋大是神伤,气已难支,稍稍停歇了一下,又急急对杨青峰说道:“如今我已于他身中注入内力,虽我内力不达为其治疗之功,勉可维持数日,然待少侠去我那行医居所厅堂内中药柜第一百七十三号抽屉后夹层中,取出我所存放的三百年人参,来给他服用,则可保他二至三月无事。”
杨青峰心中一喜,正要道谢,却听不医神医又道:“我要给少侠说的第二件事,是昨夜少侠前来寻我所辩之事,”杨青峰心中惭愧,昨夜实是胡搅蛮缠,尽以巧言花语,好使神医破了规矩为孱弱少年治伤,却值此之时,神医心尚牵念,当真是我不对。却听悯三秋道:“老夫枉自活了五十余年,却不及少侠年少胸襟宽广,见识远卓,佛语有言众生之前人人平等,那富人也是人,当官者也是生命,打斗之伤也是伤患,几十年来我却以个人好恶加以区分,实是有违医之大义,时至今日,多谢少侠指点于我,终使我不致将冥顽不化带去地下,老朽实是感激不尽。”
悯三秋气又难支,却不待杨青峰说话,极力支撑着自己说了下去,道:“想我神农百药门创派数百年,起始亦是重医尚武,教中所传神农药经分为上经和下经两部药典,上经内载,尽是为人看病疗伤之法,下经所注却是迷药、毒药、内功修习等等行走江湖的武学之方。因当年我门弟子自恃下经之中所载武功,随便快意江湖,终至遭受多派围攻,几欲覆门,是以师祖遗训,凡我门中弟子,只准习医,不可学武。此训代代相传,嗔无行与我本是同门师兄弟,二十年前,我师已是察觉他有叛逆此训之心,便暗中将神农药经两部药典尽传于我,临终之时再三叮嘱,声言如见师哥嗔无行背叛师祖遗训,尽可依祖训将他除去,自任门主。师父逝后,师哥接任掌门,日日向我追要两部药典,我知师哥定是要习练药经下经之中所载的功夫,若按师父当时所嘱除掉师哥,我却是不忍下手,便自一个人远避此处二十余载,不曾想还是被他获悉,可惜却是害了我的九个好徒儿,所幸很快我便要前去与他们相会,一起去见师祖。”悯三秋言说至此,已是气喘吁吁,难以为继,却自不敢言歇,勉力而撑,说道:“然我身走之前,终是还有一事放心不下,那就是我的徒儿无双,也是我的女儿。如今我神农百药门中不幸,嗔无行既叛师祖遗训,又残同门弟子,再做掌门当是不适,除逆兴门之任自是落于无双肩上,当真让我既是心疼又是担忧,心疼的是无双自出娘胎一十五载,在我弟子之中居于最未,平常受尽呵护,如今师哥师姐尽皆离去,而她肩单力薄,自今而后便要独自面对人生,人世之间,那有爹娘不疼儿?此时此刻,为父我想想真是心如刀割。”说时双眼绵绵望了无双,泪眼迷蒙。无双身立床前,更是涕泪长流。此情此景虽杨青峰身为七尺男儿之身,也禁不住喉咙哽咽,几欲泪下。
稍待片刻,悯三秋断续言道:“我担忧的是,无双一介女子,年纪幼小,江湖险恶,嗔无行身负武功,竟然残杀同门,已是穷凶极恶之徒,无双要行那除逆兴门之责自是势若登天。”说至此处,眼望杨青峰,道:“我要给少侠说的第三件事,是想将无双托负于你,少侠尚虽年少,然胸襟宽大,形虽放荡,却实仁侠高义,今后必成大器,望少侠能携小女迎风破浪,逢凶化吉,少侠若能答应,我在九泉之下亦能安心。”言说至此,已是神疲力倦,嘴唇已是无力再动,只将双眼定定看了杨青峰,内中满是希冀。”
杨青峰本是心怀侠义,即便是铁石心肠,此时此刻也决不心忍加以拒绝,当下连连点头,说道:“前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无双,绝不让她受到丝毫损伤。”
“多谢!”悯三秋大喜过望,将眼中之光转向悯无双,悯无双自是知晓悯三秋之意,双手紧抓悯三秋手腕,泪眼模糊,也自连连点头。悯三秋眼内灵光一暗,却又亮起,集最后一丝身中之力,道:“无双,我神农百药门药经下经中所载武学心法尽可修习,师祖遗训中所说若为治病救人学得内功心法当不算违背师祖之愿,但那迷香毒药害人之法断断不可修练,切记切记!那神农药经我藏于……。”杨青峰听悯三秋言说于此,忙抬腿迈步出门,虽悯三秋早不把杨青峰当作外人,然悯三秋所言,必竟是他神农百药门门中机密,自当避嫌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