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龙行之令 (第2/2页)
佘正乾叙完,见那智癫大师正自凝目望月,深自沉思,当下不敢惊扰,垂手立在一边。众人也尽将目光望定智癫和尚。许久,方见智癫开口说话,却似在自言自语,犹似还自沉浸在往日深深的回想之中。只听他说道:“三十年前,在那一个晚上,师哥来禅房找我,说是要去办一件十分重要之事。师哥说的很是郑重,原来是皇帝下旨要将寺内一部佛经取去京师皇宫之中,听说皇上要把这部佛经赐给海西的建州卫,以教化海西建州女真人的蛮野之心,师哥要护送那部佛经前至京师。”
智癫和尚口中的师哥,众人知道那自是智禅大师了。
智癫和尚接着说道:“当下我见师哥神情凝重,心中颇感意外,心想也就护送一部佛经,此地距京师虽有千里之遥,却也不是什么艰难之事。师哥见我不以为然,附耳对我悄悄言道,这不是一部普通的佛经,据传经中内里其实隐记有一部极为厉害的武功秘笈,名叫无相神功,传说是大唐年间本寺藏经阁一个名叫虚见的大师在参研佛经之时悟创。据传此套神功分无相风雷刀,无相逍遥剑,和一部去息断脉习练内功心法的无相天玄再生功,端的是厉害无比,人若只要习练得其内任一部武功,便可天下无敌。不过悟创此套神功的虚见大师心地仁厚,不喜杀戮,却又嗜武成性,不忍将既成神功毁弃,思之再三,遂将神功用一种特殊之法隐记于佛经之内,常人所看,只见佛经经语,神功功法不以显现,此套神功也不传授寺内弟子,是以后来几乎无人知晓。此次皇上亲自下召将此部佛经赐于海西女真之族,说是要用佛经教化蛮夷,我总觉其间定有曲折,不会如此简单,却也不能违背圣旨。
我见师哥疑虑重重,又心想这部佛经好是奇怪,原来内中隐记的有神功修练功法,难怪师哥如此慎重,那神功却有什么‘去息断脉再生之法’,单单只听此名便自让人匪夷所思,人若断了脉息,却还怎能练功?我见师哥神情凝重,便对师哥说,我自扮成一个过路的客商,悄悄跟在送经队伍的后面,暗中照应,以防万一,若有意外,便将身来救。师哥沉思良久方始应了,嘱咐我一定要行事谨慎,不要给人发觉。”
智癫和尚自说自语,对在场众人视若不见,他口中所述,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有身入其时之觉。谁也不敢言说话语,只怕一不小心打断了智癫和尚对当年那场带给少林劫难大事的叙述。
智癫说道:“我在头上包了头巾,隐去了僧人之形,又穿上俗家人的衣服,不紧不慢跟在送经队伍后面,接连几天过了河南的卫辉、安阳,到了河北的衡水,一路都平安无事。这一日到了高阳,晚上送经的人群在高阳县内歇宿。我也进了一家客店打尖,就在送经队伍歇宿的那家客栈对面。这里离京师已近,再有两天的脚程就到,我心中暗想师哥真是多心了,这能无有一点风声,能有什么差失?那一晚我睡的很早,自在心中寻思要在第二天赶早,赶在送经队伍之前上路,一直跟在送经队伍之后,只怕有人生疑。谁知这一睡竟自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一觉醒来,太阳已是正悬中空。我心想不好,只怕是有人做了手脚,当下眼见客店外面的柳树之上拴得有一匹快马,疾去解了马缰,跃身马背,也不顾后面马之主人大喊大叫,快马加鞭就走。我一路急追,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赶上送经的人群。可是我不敢停歇。当月至头顶之时,我追到了此地。”智癫和尚忽将手指向众人眼下一指,众人俱是悚然一惊,人人俱是心知,智癫和尚所说的这里,分明便是眼前人人所站脚下的这块坪地,那自是有一番惊天动地之事,众人如何不惊?
智癫和尚自顾自的回忆,丝毫不在意众人忽袭而至的恐惧,说道:“那一晚的月亮就如今夜一般阴冷凄清,我快马加鞭,当看到这座山的时候,心里忽然就起了一种不详之觉,这里的山,山上的怪石,我直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众人顺了智癫和尚的话语向山边的乱石看去,只见月光之下,山石有如鬼魅,张牙舞爪,作势欲扑,心内不由激凌凌打个冷战。
智癫接着说道:“我见那山脚之石上写着栖绝峰,内有‘栖绝’二字,心中便觉不妙,弃了马骑,忙将身攀上山来,眼前之景使我大吃一惊,只见这坪地之上,送经的人群东倒西歪软倒在地,师哥也在其中。送经的队伍内中也有皇帝派下来迎经的官员,本寺送经的师兄弟自是身着僧衣,我一眼就看见了师哥,也自瘫倒在地。我忙手忙脚乱在师哥身上检视一番,发现师哥并未受伤,只是昏过去了,当下伸掌在师哥的膻中穴上给师哥注入真气,师哥慢慢醒了过来。我正自心内欢喜,师哥伸手在背上包袱之中一摸,却是大惊失色,口中连说苦也苦也,那本佛经竟是不见,为人劫走了。”
智癫和尚描述的惊诧交织,只听得众人心里也是起伏迭荡。却听智癫和尚接着叙道:“当下我和师哥先将皇帝派来迎经的官员一一救醒,师哥告诉他们佛经失却了,要他们先回京师复命,我们自去查探,半月之后不管如可定会到京。有几个厮鸟却不让我们走,竟要锁了我们上京定罪,被我一掌打落几颗牙齿。我和师哥在这周围方圆百里查探了十四日,将这里每一处土地都自寻了一遍,也没发现一丝佛经失却的蛛丝马迹。至第十五日上,我和师哥去了京师。师哥说过无论如何,半月之后都会上京师给众人一个交待。不曾想在京城之中,我和我师哥竟见朝廷锦衣卫早将我少林方丈空闻大师锁到了京城,意欲治罪。师哥肝肠寸断,四处奔走,却终是无可奈何,不得已为救方丈,数日之后,师哥在北镇抚司衙门自断心脉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