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可叹可悲 (第2/2页)
花惜沉吟之间,左金王将手一挥,属下忙将花彤拥在中间急急而走。
左金王刚刚得罪了横天王,只怕横天王心有反悔,此时又身在横天王地盘,心中存了顾忌,实是不想节外生枝,只在花惜一愣之时,一众地蛟营的兄弟已自急急去的远了。
花惜稍稍理清了自己心绪,忙对顾延年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顾延年呵呵一笑,道:“小姑娘果是机敏的紧,老夫一点就醒,眼下当务之急,你要寻着你师伯,凭那小子之能,救你师妹,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就你等冒然出手,只怕将自己小命都要送了,当真不值。”
顾延年自是不知杨青峰身中失了功力。
花惜又再以言语致谢,却心中茫然,终是江湖阅历疏浅,天涯茫茫,欲寻师伯之迹,却是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顾延年眼见一众小姑娘神色,心中已如明镜一般知了分明,又是呵呵一笑,先自转头对横天王道:“今日天王心中存了怜悯之心,却如今不如再卖老夫一个人情,天王心觉如何?”
横天王察颜观色,已知顾延年之意,是要带这一众姑娘去寻找杨青峰,口中道:“这一众姑娘本是老夫强邀杨少侠之时一同身来,老夫本也无为难她等之意,顾老爷子如是要带了她等去找寻杨少侠,本天王也不会阻拦了她等。”
顾延年道:“横天王果是豪爽,老夫今日又欠了天王一个人情,他日老夫定会还了于你。”
横天王叹一口气,道:“顾老爷子既是如此客气,今日本天王便再送你一个人情,你如要寻找杨少侠,其实不用去到别处,只需去就近的府衙之中,细细一问,定然便会知得杨少侠下落。”
顾延年哈哈大笑,道:“横天王粗犷豪放,却也是心细如发,多谢天王指点,老夫就此别过。”
烛灭之时不见了杨青峰,葛思虎也失了影踪,顾延年久历江湖,自是将此一丝一毫尽是看在眼中,刚刚自是也有耳闻杨青峰说葛思虎是在官府当差,却今二人一同身失,又恰值官军来攻,顾延年心中所思正如横天王心中所想一般,却又暗自有些许踌躇,心思杨青峰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侠士,只怕不会与官府沆瀣一气,然此时要去寻找杨青峰,却也只有从此处着手。当下领了花惜一众师姐妹,回去松鹤门中。
夜黑漆漆,眼中见不着一物,又风声呼呼,直如腾云驾雾一般,杨青峰心知是身不着地在为人携了飞奔,不由暗自寻思,这人为何要携了我走?忽地想起在堂中之时,耳听得堂中屋顶之上有人说话,声音是如此相熟,心中忽地一顿,便即想起,这声音便是先前在自己一身乞丐之形人人厌恶之时,他却相请自己与他一起进食,后又在清风客栈见着自己势危,他自大急,便欲出手相助于我的那一个老者,我与他素不相识,不知为何,他竟屡屡相帮于我,竟似对我十分关切,此次自又是见那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要取我性命替他家兄弟报仇,便灭了堂中烛火,乘黑抢了我去,这人怎地每次尽在我势危之时便即现身,难不成他竟时时暗暗隐在我身之后?心中忽地又是一颤,心想如今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正要拿我为他家死去的兄弟报仇,我自去了,花惜及葛兄弟尚在堂中,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定然恼羞成怒,要将一切怒恨尽是倾洒在他一众人身上,说不得便要尽害了葛兄弟及花惜一众师侄性命,心想至此,心下大急,不由张开喉咙喊道:“老前辈且请止身,快快放了我下地。”
却那人只不做声,脚下却是不停。
杨青峰更是焦急,道:“老前辈且听我说,我今一去,我朋友及师侄尽在那一众人手上,定然要害了他各人性命,快请放了我下地,我自要回去救我朋友及师侄之命。”
那人依是不出声言。
情势危急,杨青峰顾不的这人是一片好意,出声道:“你这个人好是糊涂,如今救我杨青峰一人,却要搭上六条人命,你简直就是个一点也不更事的老糊涂,我杨青峰自死,谁要你出手来救?还不快快放我下地!”
那人听杨青峰之言,终于出声,却言语冰冷,道:“谁愿意出手救你,你要死,我高兴尚且不及,如今却是受人之命,你要是再在此地胡言乱语,我便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地说话。”
杨青峰心中不由大惊,这人说话之声,竟不是在堂中所听屋顶之上说话之声,自不是先前屡屡相助于自己的那一个老者,却这人说是受人之命,此又是何意?
是福是祸,杨青峰尽已不放在心上,只是此时心中惦念花惜一众师侄及葛师虎兄弟,只不知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要拿他众人怎地出气。
那人携杨青峰又行一程,劈手将杨青峰掼在地上,杨青峰只觉身上生痛,却只在黑中,眼中看望不见,见不着那人面目,也不知此是到了何地。呆了一时,忽听又有脚步之声,由远及近,所来甚速,及至近前嘎然而止。却听一声响起,道:“启禀主人,这小子我给您带过来了。”声音正是刚刚携了自己奔行之人之声。
所来之人却不说话。
杨青峰忽地一颤,只觉有一股气息,隐隐就在自己面前,似只有咫尺之距,只觉那气息细喘如丝,便似一个少女,忽地似那气息变得喘急,无奈却是天黑如漆眼看不见。杨青峰忽地省到,夜黑不明,对面那人许是正在将身抵近自己,正在近距对自己眼看。这一想时,不由自主,双腿向后便是急地一提,退了两步。也不知那人是何神情,呆了一呆,终于出声,道:“你,觉得怎样?”
杨青峰心下一喜,这声音正是先前屡屡相助于自己的那一个老者,忙道:“多谢前辈相救,我不要紧,如今杨青峰心中只是牵挂我那一众师侄及葛兄弟,今我在势危之时逃身而去,那一众人定然不会放了他们,青峰即刻便要将身赶回那处,救我师侄及我葛兄弟众人。
那人似是忽地有气,道:“我今舍命救了你出来,你却又要身回,只为相救他们,你却以何去救?”
老者显是知了杨青峰身上功力尽失,此时将身再回,无疑便是前去送死。
杨青峰听他如此而说,心中一股傲气又起,道:“杨青峰虽是如今身无缚鸡之力,然杨青峰命还未失,今再将身回,便是要以命换命,救我一众师侄及兄弟。”
那老者语声忽变,忽地去了苍老之音,道:“师侄,以命相换,只怕是为了你的师妹吧?你,你终于还是不能忘记他。”语音之中竟似夹的有哀怨。
杨青峰不知老者怎地忽出此语,又说师妹二字,难不成他也识的无双?
老者似是怨气不息,道:“如今外敌觊觎,内乱纷起,国家危亡倾覆只在弹指之间,堂堂的男子汉大英雄却念念不忘儿女私情,可叹!可悲!可哀!可怜!”
杨青峰心中又是一惊,刚刚在堂中,他在屋顶之上也说国将破家将亡之语,亦是说我可悲可叹可哀可怜,此时又说此语,这却是何意?他又到底是何许人?”
那人怒气不息,道:“你自要再回去以命相救你那一众师侄,便由得你,我……,老夫实是不该在刀下抢了你身,你一意要送死,我也不能拦你,你便去吧。”言毕脚步声起,不一时四围一片静寂,想必是他自将身走,已是去得远了。